紅蘋樹不是解藥,他是一種信仰。
就像人類的心臟一樣,他是村莊人的心臟,有誰背叛了他並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會受到全村莊人的鄙視。他把你看做他的孩子,縱使有人一生從沒聽見過紅蘋樹的回應還是堅信著他的存在,然而,她卻聞見了......紅蘋樹的聲音。
『紅蘋樹的話妳信嗎?』
她想,她會信的。
就是因為渴望摘到希冀所以摘到後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就是因為接受了所以她才會站起身,站到了......淨侗的身前。
「妳做什麼啊笨蛋!」氣質全失的叫喊聲自蕾安的口中喊出,「放開我啊你們這群白癡!」她踹著抓住她的壯漢的腳,壯漢卻連被一隻蚊子叮到的感覺都沒有,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
「沒有要做什麼......」淳轉身瞄了眼淨侗,笑到感覺有點精神崩潰的他並沒有聚焦在她臉上,他們倆視線沒有相交。「只是,想保護他而已。」對,用自己稱不上銅牆鐵壁的身體去擋刀劍和子彈,至少能拖延一點時間吧?
蕾安的小臉飄過一層陰霾,用一種看白癡的臉看淳。
「喂!別玩什麼英雄救美的遊戲了!」看起來像是首領的人出聲,那個人直挺挺的站在角落陰暗處,一手拿著槍一手叼著菸,「王子殿下,其實我們的目標根本不是你啊!而是你那已經駕崩的父王,老實說你也蠻可憐的拉,出生在這裡註定就是王子的命......註定就是得死在我們手下啦!」白髮動了一下,那男人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冷哼了聲。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蕾安彷彿又找回了一點先前的威嚴。
「很簡單,殺了那小鬼,取得王位。」男人彈了一下手指,想示範有多麼容易似。
「那你們恐怕得失敗了呢、這次。」淳開口,一股殺意蔓延開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臭小鬼!」一聲吆喝後,架住蕾安的壯漢將瘦弱的身軀強壓在地上,蕾安並沒有出聲,即使被這樣對待她也不願發出可笑的求救聲,有幾個人朝淳衝了過去,淳反射性的想後退卻倏然憶起自己身後正待著什麼人,往後退?那她後面的人該怎麼辦?她正想看看周遭有沒有什麼武器時,門被踹開了......
幾個身穿標準制服的騎兵訓練有速的一字排開,有人一進來就成功壓制住了門口的沙城士兵,幾個人合力將蕾安救出,有人則是拔出了劍直接槓上敵人,淳周圍的威脅瞬間減少了不少,緩緩鬆口氣之際,本來被認為打昏倒在地上的敵人突然拿出了槍,太陽光反射了槍上的金屬,「碰!」橘色的髮絲飛快地倒下,淳捨身擋下了瞄準淨侗的子彈,好像在最後一秒鐘,白髮少年那茫然的神情才終於正視了這位小公主,淨侗從笑中回過神來,看到的第一眼竟是自己懷裡滿身是血的淳。
「淨侗......?」到底是為什麼呢?儘管這麼虛弱還是抬起頭看著他的她想要表達什麼?「歡迎......回......來......」別開玩笑了阿,此時的他什麼都無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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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吧?他絕對會沒事的吧!」一個少女的喊聲,非常纖細的聲音,微風吹過便會倒下也似的渺小,「回答我啊!為什麼我的淨侗會那樣笑!我可是從沒看他那樣笑過啊!」少女激動地晃動及腰的長髮,綠色的髮絲看來有些悲傷,從剛剛將人帶回王子殿下的寢室時這位公主就不斷逼問著醫療人員們,既不能放人進去打擾病患,也不能架起公主進行治療,護士們各各一個頭兩個大。
「蕾安公主殿下,可以讓我們先看看您有沒有哪裡受傷嗎?」一位嬌小的護士再次詢問,「淨侗王子殿下和淳公主殿下不會有事的......」
「誰管淳啊!」如果有人碰且經過這裡一定無法相信昔日高高在上的蕾安現在只是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鬧脾氣。
「那就淨侗王子殿下不會有事這樣......」馬上改口的護士被蕾安狠狠瞪了一眼後,隨後放棄閉上嘴退到一旁了。
大概十分鐘前,恢復理智的淨侗下令所有閒雜人等除了醫療人員外不准進到臥室內,那時的蕾安就股著腮幫子雙手叉腰表示想反駁什麼,但看到淨侗的臉後卻又乖乖不開口,從方才鬧到現在了。
看著窗外的晚霞,蕾安不再說話。身為雪都最小的公主,從小關愛少了很多,因為父母親重視的是哥哥姐姐們的婚姻,晚會什麼的她都只是孤身一人待在房間不能出來,外表看起來剛強的蕾安,最畏懼名為孤單一詞。她不要一個人啊,絕對不要。抓了幾縒像抹茶一樣的秀髮到胸前,從窗外流洩到屋裡夕陽光和綠色相互交織在一塊,覆蓋在白紗下的綠髮,沒有了這項特徵,她就不會是雪都的公主了,那她也不會認識淨侗了。
距離她僅有幾步之遙的淨侗和蕾安間豎立著一道門,是否打開了那門他們倆就會回到兒時的天真?笑著、哭著什麼都一起?像太陽的燦爛笑容能回到淨侗的臉上嗎?「不要給我那種我不認識的笑啊,淨侗。」她想,他能聽到嗎?
長廊的彼端一位王子的身影漸漸清晰,那人邁著大步筆直的朝蕾安走來,叩叩叩的皮鞋聲迴盪著寂靜的黃昏時分,「蕾安公主!」克里神情緊張的湊到蕾安身旁,第一個動作就是輕吻手腕。
忍下嫌惡的感覺,蕾安說服自己必須保持公主的樣子,克里是父母親認定的表哥,簡單來說就是護花使者,「克里,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事。」勉強挽起笑,她戴上假面具。
「妳放心,其餘的公主王子們都已經回宿舍休息了,宮霆正宮那邊也等著淨侗王子殿下過去進行審判那些叛徒,這次真的疏忽了,聽說是淨侗王子殿下說要一個人過去看我們上課,所以守備不嚴導致發生今天的慘劇。」滔滔不絕的報告目前的狀況,克里也知道蕾安沒在聽,但還是盡到了義務。
「下次請蕾安公主不要獨自前往危險的地方。」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淳公主的事我聽說了,她還好嗎?」蕾安賭氣的別過頭,克里淺笑了下,表示自己沒有醫療識別證也不行進到臥室去明白現狀。
「到底在做什麼啊......」撐著頭,蕾安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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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的白線重疊在視線前方,她不確定自己是睡是醒,白茫茫的一片中似乎有著更白的東西在動,而且在叫著她的名字......
「莫侗?」她勾勒出莫侗兩字的唇語,對方點了點頭,朝她笑了。
「淳,睡吧。」一雙熾熱的雙手攀上她的額頭,慢慢的下滑將她的碧瞳闔上,沒有掙脫開來,不願去思考是真是假是虛是夢,只要這樣就好、真的,這樣就好。
醒來後面對的事淳多少知道,蕾安應該已經知道她不是公主了,那她會揭穿她嗎?莫侗到底在不在宮庭呢?一切都是問句,是啊、有句點就會有問號,這是命中注定的。
在少女的睡顏和少年的離去,夜深了。
瘦小的身軀卻深陷在龐大的王位中,他整個人往內躺,像是很抗拒眼前的事情,彷彿只要再往裡頭縮一點,就會有人拍拍他的頭,跟他說他不需要正視那些叛徒,「是阿,年幼的王子殿下,你可以這麼做啊,把王位交出來就行了。」稍微想別過頭的他,腦中便會浮現這句話,所以、他不會交出任何東西,他有他想守護的東西,他不要用無身分換來和平和身邊人的不安定,他寧願用權威去鎖住他所心愛的人、即使不快樂。
「我給你們兩條路,一是死、二是坐牢到死。」很冰冷,這是他的聲音嗎?他已經沒有耐性了,俯視著底下沙城殘餘的士兵,他恨不得把他們捏死。
「哼,你以為現在殺了我們,以後我們就不會有反擊......」帶頭的首領不屑地哼了一聲,還吐了口痰。「你別做夢了啊!小王子!」隨後他的臉被士兵壓進地中,只剩下聽不清楚的說話聲。
很寂靜的大廳,很殘酷的審判,這是現在的世界主宰宮霆-正宮。
淨侗˙西帝爾十二世,他的世界。
「王子殿下。」黑瞳轉動,他勉強提起精神,看向發聲的人,那是蕾安的護花使者-克里。「蕾安公主有事找您,如果繼續下去還是沒有結論的話......」他的話被一隻提起的小手打斷,淨侗站起身,走下臺階,他一腳踩上首領的頭,「下令,沙城滅城。」
「王子殿下!王子......我們只是被雇用來的啊!我們家裡還有妻小,他們什麼都沒做,只是......生在沙城這個國家,求您了!嗚......拜託啊啊!!!」許久不曾吭聲的其他壯漢在聽到命令時紛紛想掙脫開跩住他們的守衛們,有了家庭的他們,似乎一個國家的安危只是間接性,一個個都露出想哭的神情,與臉上那些鬍渣頗不相配。
「那還真是可憐呢。」他說,語調提高的男孩子聲音,「誰叫、你們生在沙城呢。」他很憤怒,有一個那麼關心他的女孩子,在前些時刻甚至奮不顧身擋在沒有神志的他面前,一個女孩子,能保護一個男孩子?可是她還是去做了,他又能為她做什麼呢?就算波及那些無辜他也無法平息怒氣,他贈恨的,是自己的無能啊。
「走了。」白髮的身軀經過克里,不是第一次體悟這種無情的克里,依舊沒有辦法認可這位小王子的行為,這樣下去只會得罪更多人啊,可他仍舊跟上了那步伐、追從了命令。
淨侗甩著身上的紅袍,正宮的落地窗外全都埋上了漆黑,夜晚的星空並沒有點綴著繁星,這個夜晚、連星星都不敢出來。
他的小臉在白髮下似乎又更加蒼白了,拐過一個又一個轉角,深後的人一直沒有出聲,但他知道他還在。
「克里。」事實上,克里比他大,可是他卻沒有用敬稱。
「是。」
「是你提議要來找我的嗎?還是蕾安?」
「是......蕾安公主。」克里的聲音在顫抖,「等等!這是我的錯!非常抱歉我沒有保護好蕾安公主。」膝蓋碰觸地板的聲音。
「淳呢?為什麼她也去找我了?」淨侗沒有回頭,也沒有繼續走著。
「我們本來想讓淳公主做誘餌,但是後來狀況有些改變,所以淳公主和蕾安公主就一起行動了......」非常心虛的回答,淨侗知道他們一開始一定利用了橘髮的她,而那個笨蛋明明不想當誘餌,卻還是當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下一次,不准去傷害她。聽到沒有?克里。」不對、沒有下一次了,他不允許那種事發生。
「我們的小王子變成大人了啊?」極其諷刺的聲音來自於長廊的彼端,一樣的髮色,只是長到及腰,那個人用紅色的緞帶將頭髮在左耳豎起,「看到王兄大人不要露出那麼討厭的表情嗎,真是不可愛的弟弟。」
「嘖。」
遇上了麻煩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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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搖她的手臂,她又倒下了嗎?淳勉強去喚醒不怎麼有知覺的身體,對了,她重槍了、倒下了,淨侗呢?莫侗呢?是莫侗讓她睡去的阿,他該不會又自己悄悄走掉了吧?不可以,不可以的,她很想他,她想抱他。她需要個軟綿綿又龐大的身軀來擁抱她。
但她絕對不要身上都是蕾絲的蕾安來抱她。
「笨蛋淳!起床!」這是很有氣質的雪都公主叫人的方式嗎?真是奇特的文化。
「......可以請妳從我身上移開嗎?」這公主一定不會探望病人,哪有人整隻都快要撲上去病患身上的阿。
「你跟淨侗之間什麼都沒有的話,我就馬上移開。」蕾安嘟著嘴,她們倆此時看來就像鄰家玩伴一樣,身分威嚴都拋諸腦後。
「什麼都沒有喔。」
「那就好。」蕾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捲著綠髮。
綠髮上的頭紗,依舊在。
「蕾安公主妳氣質到底去哪裡了......」淳一不小心,說出了心中的話。
「我是公主,妳不是,在這裡還有什麼需要拘束的阿,反正你又不會出去亂說......」如果那位護花使者克里看到蕾安變成這樣,心都不知道碎成幾億片了吧!
「妳沒有想要趕我走嗎?我連一點公主的血統都沒有耶。」淳的父母很單純,並不是宮中的大戶人家。
「淨侗看起來蠻喜歡妳的,雖然我當然不可以讓他喜歡上妳拉,可是我想要看到他笑啊!他好久都沒有笑了,我想也許你能讓他笑也說不定。」這就難說了,淨侗的個性淳沒有多少把握能理解。
淳撐起腰,中槍的位置在左胸下方,還有一點麻麻的感覺,但還不到說沒有知覺,她順了一下頭髮,抿抿嘴,轉頭凝視著那位綠髮的公主。這是繼在餐桌上第二次近距離看蕾安,高高在上的蕾安內心依舊是個小女孩,是什麼使她偽裝的呢?透過長睫毛下的金眼,淳什麼也無法望穿,就像在看一只沉默的玻璃娃娃。俄頃間,玻璃娃娃動了,在遠處的房門打開的同時。
但那雙白皙的手卻停歇在半空中,笑容也瞬間凝結,和她頭上的白紗一樣再次將方才的小少女自己藏起來,只是這次藏的更深、更緊,進來的不是白髮黑曈的少年,而是有著白髮,瞳孔間卻散發著詭笑的金曈男子。「我的蕾安小公主,好久不曾看到你那驚恐的神情了呢。」那個人叫著蕾安,見蕾安的反應好像認識她卻不想理會,淳不自覺的感到一股寒意,男子和淳的視線對上了。 「久仰大名呢,紅蘋樹的海之都公主,對嗎?」男子邊走近蕾安邊哼著歌,給了淳無形的壓力,縱使淳知道就算蕾安知道了自己的身分,她還是得繼續裝一個公主,沒想到一復原就來了這個試驗啊!
「紫嵐傑伯爵,有什麼事嗎?」蕾安笑著,卻很僵硬。「聽說您不是到鄰國去實習了嗎?怎麼會突然歸國呢?」淳知道那個叫紫嵐傑的絕對不好惹,蕾安都已經敬了公主禮,他還是沒有回禮,位階真的相當高。
「我回來看看可愛的淨侗弟弟搞了什麼王子公主培育學校,不知道我是否也能參加,將來把小蕾安娶回家呢。」淳彷彿聽到蕾安的心中正在狂罵髒話, 「可是淨侗還是一樣莽撞行事,學校什麼的就算了,讓沙城滅城的命令也太超過......」紫嵐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僅用食指跟大拇指將杯子扣住, 「國家不是這樣治理的阿,真搞不懂先王的思維,怎麼會把王位給他呢,他還只是個孩子啊,蕾安,妳說宮霆的國王如果是我來當的話,會不會更好呢?」他在蕾安和淳的面前,輕輕地將玻璃杯倒轉,頃刻間,將食指移開,紅地毯中染上了更為鮮豔的紅酒,還有玻璃碎片上晶瑩閃爍的酒珠,一切都像是在威嚇著兩位公主, 「哎呀,不小心鬆手了呢。」極為噁心的做作,淳想著。
「沒關係,這種事叫女僕來收一下就行了......」「我親愛的小蕾安阿,這樣想要當淨侗的妻子可是不行的喔,賢妻良母四個字不懂嗎?」淳想出聲,卻被蕾安擋住了視線,應堅定而擺動的綠髮代替淳承受一切,就像在村莊洞穴時老爺爺要淳趕快逃走一樣,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直逃。
蕾安走到紫嵐傑身前,她纖細白嫩的小手並沒有任何裝備,她直接蹲下身拾起玻璃碎片,淳立刻懂了,紫嵐傑跟沙城的那些人一樣,他要的是王位,而且比那些外來人士更有可能成功,而他的工具就是蕾安,他要逼迫淨侗退位。 「小蕾安,天氣這麼熱,戴著頭紗會中暑的喔。」蕾安尖叫了聲,他的頭紗被蠻橫的扯去,淳看不到蕾安的表情,可是直到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要戴白紗的理由,紫嵐傑蹲下身,蕾安已經不是蹲著撿碎片而是跪坐在地,他伸手將蕾安的臉抬高,「我比淨侗更適合當國王。」
蕾安的思緒已經停止,直到紫嵐傑走後她還是沒有動作。
淳搖搖晃晃地起身,她來不及穿鞋便走到蕾安的身邊,蕾安的金曈沒有聚焦在她身上,徬徨的金色沒有了富麗,就像民間調出的彩色藥罐中不純的金色。「蕾安?」那雙手還握著玻璃碎片,淳試著想使她鬆手,可她卻越握越緊,血珠滲出,和紅酒染雜在一塊。
「淳,我該怎麼辦?」許久,她才說出一句話。
那一夜,窗外下著暴雨,就像房中的公主們一樣,心中都上了一層陰霾。
蕾安沒有將頭紗重新覆上,她讓最真實的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綠髮的上端是白色的,就像布丁上灑上白紗而身軀是綠色的一樣,雪都的最小公主擁有著不一樣的髮色。
直到最終午夜的鐘聲響起,淨侗還是沒有來。
作者我才沒有得癌症:肺言(ˋAˊ)/
我發現我好像隔了三個月才發第五章(##
前面在四月的時候就打好了,後面的小部分是六月打的,可是我還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想完and打完qq
沒啥靈感哈哈,而且我覺得畫面蠻美的,可是我畫不出來這是重點啊我豪哀傷。
在這個時候po蕾安的精美沙龍照好像有點不太好(?
但是沒關係因為下次再更新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所以現在po。
我先說這次把某張畫改編過後畫出來的喔,如有侵權請告知。
(o゚ω゚o) 梨子(o゚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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